一 先讲个故事。 姑娘Y,知书达理,写得一手好文章。 两年前,姑娘刚大一,邂逅同系某上进青年,平时来往间觉得很是情投意合,于是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。 姑娘性情温良,大家闺秀;上进青年我只是耳闻,据说是性情中人,有子路遗风。 两人相敬如宾,无波无折,转眼已经两年,这期间一起去过好些地方,每次成行前,姑娘都会自告奋勇拟定行程,精打细算,上进青年也就乐得清闲,交给夫人全权处理。 听到这里,我笑道:“你可真贤惠。” 姑娘眨眨眼,说:“这样我就能顺理成章地订双床的标间了。” 于是他们每每都分床而眠,姑娘做事春风化雨,不着痕迹,上进青年也没有觉得有所不妥。 这样两年过去,姑娘守身如玉。 最近姑娘和上进青年见过双方家长,八字相合,父母满意,一切都很顺利成章。 听完,我感慨:“真佩服你。” 姑娘浅笑:“就是个很普通,很雷同的故事。” 我猜幸福的故事总是相似。 二 所以说姑娘的第一要义就是聪明。 这里的聪明不是说GPA 4.0,托福120,这里的聪明说的是一种境界。 非要我形容,只能摘一句诗:“妆罢低声问夫婿,画眉深浅入时无?” 字字珠玑,道在其中矣。 和聪明的姑娘相处,春风化雨,了无痕迹,却又极其舒服。 不懂,就想想《笑傲江湖》里的任盈盈,《欢乐英雄》里的燕七。 以前有篇文章说世上根本没有智商与情商的分别,一法通万法通。 这句话的意思大概等同于写得一手好文章的人肯定也精通微积分? 别给我提马克思。 三 还有个故事。 兄弟Z,从前纵横花丛,美人膝上常醉卧。 一年前,Z在酒吧遇见某姑娘,我提炼了一下他的形容,就是秋水为神。 和许多美人一样,秋水姑娘之前的人生波澜壮阔,并因而有一份举重若轻的从容。 两人攀谈间觉得棋逢对手,于是几杯酒后,一夜未归。 Z身上这样的故事太多,我听后只当又是一桩风流韵事,没记在心上。 不久前,我去他的出租屋里蹭饭,开门时Z系着围裙拿着锅铲,秋水姑娘蜷在沙发里看书。 席间,Z喜形于色地宣布:“恭喜我吧,快订婚了。” 秋水姑娘不动声色,只是浅浅一笑,起身给我们倒酒。 我说:“我得敬你一杯。” 四 我知道你们听过太多这样的故事。 其实我的重点只是这个故事的时长是一年。 一直以来我都坚持两个信条: 人是会变的。 人是不会突变的。 如果Z同学在一夜缠绵的第二天就发来个短信说:“我找到真爱了,决定好好做人。” 我只能报之以“呵呵”。 羁鸟恋旧林,池鱼思故渊。 不论旧林是不是早就被过度砍伐,固渊是否只是个臭水沟。 非是千锤万打,是拗不过人向原点回归的本性的。 这就叫尿性。 五 以前酷爱斗地主。 有个牌友技艺高超,最擅长虚中有实,暗度陈仓。 某次开局,我随手甩下一张三,他一脸杀气地压上一张二。 两轮后我又出了一张六,他毫不犹豫地压上一张王。 从此我疑心他牌极好,于是开始畏首畏尾,消极比赛。 接着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完了一手烂牌,行云流水,堪称一绝。 之后他仰天大笑三声,拍拍我的肩膀说:“谁手头没张三?” 六 最近遇到很多陷入一见钟情的学弟。 顺手在人人网上翻翻他们心心念念的那几个名字。 果然都是秀色可餐。 可惜我脑海里总是回荡着那句话:“谁手头没张三?” 七 所以说信息披露的顺序真的很重要。 黄月英被自己父亲形容为“身有丑女,黄头黑色”,却依然吸引到了诸葛亮。 因为在“容貌”这张牌翻开前,他已经被“才华”这张牌吃死了。 我们可能先爱上古龙的行文,继而爱上这个其貌不扬的酒色之徒。 甚至有可能心心念念着冠希老师的英姿,继而宽容了稀奇古怪的传闻。 如果颠倒一下这个顺序,恐怕故事就是另一种结局。 对美女一见钟情的特别多,可惜美女的黑历史往往也特别多。 谁手头没张三? 八 人人上总是流传这样的分享,赞美一种既不要车也不要房,生怕人生平淡到一眼就能望到老死的姑娘。 以前我太爱这样的姑娘了,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种横冲直撞的理想主义气质。 后来我发现,这些有理想没蓝图的姑娘大概不是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能消受得起的。 症结大概不在于她们要的东西太多,或者要的东西过于玄幻,而是“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”,这种理想主义的不靠谱气息让她们变得既可爱又可恨。 有些姑娘,当然更多的是这些姑娘的妈有一套条分缕析的价值标准,譬如她要一场电影,一个满是LOGO的包或者一套房子来交换一个微笑或者下半辈子,听起来俗不可耐,但事实上,她们的评判标准坚固而且稳定,目标清晰刻度分明。好像标示在公路两旁的指示牌,你清楚“距离让她开心一笑或者结婚生子还有一百八十公里”,你能自己判断走完这些路是否力所能及,或者干脆是在南辕北辙,越行越远。 而另一些姑娘,你吃不准究竟是清芬的包子还是米其林三星的餐厅更能取悦她,也搞不懂是手抄的宋词还是三天的旅行更适合庆祝你们的纪念日,她们的偏好随着时间地点心情而变,她们对未来的生活有着诸如“养条小狗,在沙发上看书”这样笼统的向往,却从来不清楚获得这样的生活需要哪些具体的步骤,她们对人生有类似“要写一本小说”这样宏大的构想,但大概没想过在人生中的哪一天将它付诸实践。 很早以前,有一篇日志把后一种姑娘概括为“难以取悦的姑娘”,恰如其分。 如果你还是不明白,想想每次期末考前通宵突击时你最痛恨哪种老师? 答案是,不给划重点的老师! 他们说:“整本书都是重点啊,非要我划么,自己去学。” 她们说:“每个细节都很重要啊,非要我说么,自己去想。” 九 古龙笔下有个很奇怪的江湖组织叫做金钱帮,说起金钱帮的死对头可能大家更熟悉一点,那个人叫李寻欢。 金钱帮不专注于诸如打家劫舍,华山论剑之类江湖人士喜闻乐见的活动,而是致力于把自己变成一个集娱乐、餐饮、服务业一体的商界巨鳄。 金钱帮的帮助叫上官金虹,兵器谱上排名第二,比李探花略胜一筹。不过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经验主义者,上官同志深深地不信任武功这种理想主义色彩浓重的东西,比起白衣飘飘的大侠们用武功得来的生活,上官同志更热爱等价交换带来的安全感。 可惜他活在一个理想主义的江湖,他的对手是古龙笔下最理想主义的李寻欢,于是他只能孤独地死了,金钱帮也只能在这个理想主义的江湖里灰飞烟灭,毕竟大侠们很少吃饭,睡觉,绝不洗澡如厕,你开客栈给谁看? 以前最爱李寻欢,现在却觉得上官更可爱。 用顾准的话说这是从理想主义到经验主义。 顾准居然花了一辈子才完成这种转变,他一定没有女朋友。 十 来德国接近三周,没怎么游山玩水,跟上欧洲人民的修养,倒是厨艺精进不少。 亲身体会之后,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会做饭这种事和贤惠没有半毛钱关系。 做饭归根结底大概只能算是一种生存技能,和开车没什么本质的区别。 从来没有听说哪个男人因为有驾照而给贴上靠谱的标签。 但是有太多的姑娘因为不会做饭多多少少影响了贤惠的评价。 我的水果罐头里的桔子们没有在保质期到的那一天集体自杀。 我也没有在会煎牛排煮罗宋汤那天忽然变得贤惠起来。 顶多手上有了一点洗不掉的油烟味儿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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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MT+8, 2024-3-29 18:05